【林秦】燃尽
#BE##角色死亡预警#
#如果池子的陷害成功了#
林涛抱着那个盒子回来的时候天气很好。
阳光直直洒在地面，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的时候。
那扇门被打开之后，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将近两年没有人打理过的房间，却依然还是保持着他主人离开之前的样子，好像他不过只是出去旅行一趟，不久之后就会归家。
的确，他回来了。
在林涛的掌心里，躺在那个小小的盒子里。
大宝推了推林涛的手臂，“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林涛甚至还对她笑了一下，说话的时候声音却嘶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用。”
大宝看了他一会，眼圈突然就红了，那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下子从她的眼角砸了下来。
“你别这样……”她说，“林涛你别这样，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但是他又哪里还有眼泪呢？
他终于还是把那个装着秦明骨灰的小小的盒子摆到了以前秦明常用的工作台上，深吸了一口气，他想他是该安慰一下大宝的，于是他又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姑娘的肩膀。
“你先回去吧。”大宝最终还是走了，他一个人站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里，第一次觉得这里是那么的空旷。
“老秦，咱们回家了。”
在某一个瞬间，他好像能听见哪里传来一声轻响，但等他聚起全部的精力去找，又只有窗外传来的那一声声喧嚣。
他再也不可能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微弱的呼吸声，也寻不到了。
他所有的血肉和骨骼，已经凝聚在了那个逼仄的小空间里，被烧成了一捧细灰。
林涛的手指从那个冰凉的盒子上抚过，他以前是最害怕这些东西的，这些与死亡有关的东西，从来都不温情，还带着一丝异世界的神秘，但他现在再也不怕了。
罗钥案案发后第二年，大宝在另一件案子翻看卷宗的时候，找到了那份档案，从而拿到了那份决定性的骨髓移植报告，他们终于证明了老秦的清白。
但是这时，离秦明被执行死刑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年。
林涛感觉不到翻案的喜悦，只是觉得荒唐。
抓捕和审讯他没有再参与，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一枪打死那个混蛋。
尘埃落定之后，他拿着结案的报告，去到安置秦明骨灰的公墓，把那纸薄薄的纸烧化，然后领回了这个骨灰盒。
他逃避了这个地方那么久，现在也是到了回到这里来的时候，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他有些茫然的想着——
逝去的再不会回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生者的心安而已。
薄薄的灰尘被擦拭的动作扬起四散在阳光底下，像是起舞的烟雾，林涛机械性的做着打扫的工作，一点点的把这个地方锁住的时光释放。
那些随着主人的离去而暗淡的家具又被打理出了一层清洁的光晕，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像是他们从前在这个屋子里渡过的那么多漫长时光。
他最后一次去看秦明的时候，隔着那层厚厚的防弹玻璃。
“认罪吧，秦明，你认罪吧，啊？”
他哀求着，如同濒死的寒号鸟，对面的人却在林涛模糊不清的视线里笑了，那层看不见的藩篱阻隔开他伸过来的那只手，他只能沿着轮廓在林涛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描摹。
用那只带着手拷的手，一点点的擦过那道浓眉和赤红的眼睛。
“你都长出白头发了。”
“认了吧老秦……”
“以后少抽点烟。”
“我会作证你是自首的……”
“林涛，对不起。”
“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经历过许多的绝望和人性最丑陋的恶毒，但最美好的那一部分，来自于你。”
秦明说得那么平静，在目睹了生命即将以一种荒诞的方式进入那个陷阱中的终点的时候，他好像终于能摒弃一切的骄傲来剖析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林涛盯着他的眼睛，心底那些撕扯的愤怒被浇了一捧冰水一样的冻结下去，他们的眼神无数次的对视过，却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的难过。
那些细沙一样的东西从他的手掌里快要流逝殆尽，他却知道自己再没办法抓住了。
终审的判决结果下来的时候，林涛已经麻木，秦明的口供在铁一般的事实证据面前变得无比苍白，反而成了钉死耶稣的最后一根最荆棘。
死刑，立即执行。
家属告别的时候，只有大宝去了，林涛坐在家里一整夜，他的生命力随着时钟上秒钟一格格的拖过而缓缓的熄灭下去。
这城市从来不安静，它喧嚣着推挤着一个个的生命和个体滚入巨大的时光洪流，谁也不能让它停滞一秒，什么样的悲伤也不会阻止它前进的脚步。
那些不曾暗淡的天边微光，被聚光灯反射着的城市天空就这样慢慢的亮了。
擦完了屋子里的东西，林涛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休息一阵。
浮尘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明亮的室内干净整洁，是秦明最喜欢的样子。
林涛走到那些摆放着各式三件套西装的衣架前面，伸手沿着那一排衣物缓缓朝前抚摸过去。
“你为什么老是穿西装？”
“我自己做的，很正常。”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做一套？”
“浪费。”
“嗯？！”
“抓犯人的时候你不怕崩开？”
“宝宝你这是变相的夸我身材好？”
回忆在他摸到那件风格明显不同的外套之时戛然而止。
那是他以前无数次在这里度过的甜蜜而温暖的时光中遗留下来的一件外套，他们曾经贴得那么近，只隔着这些薄薄的布料。
现在他们却离得那么远，中间跨着的，是生命与死亡的鸿沟。
那是再也无法触碰的距离，那是无法挽回的失去，那是穷尽一切也追回不了的过往。
林涛心里永远都不会再愈合的那道伤疤在这一刻终于涌上一股窒息般的狂痛，他抱着那件外套缓缓跪倒在地，眼泪代替了那些鲜血，汹涌而至，淹没了一切。
——完——
